小山鷹把身體蜷縮在草窠里,可頭頸卻伸出來四處張望。它盼望能有伯樂發現它。忽然,它看到一匹駿馬從山道上疾馳而來。忙喊住它,“喂!千里馬,你告訴我,伯樂現在在哪里呢?他為什么遲遲不到我們這里來?” 駿馬仰起頭來看著它,好奇地反問:“伯樂?你需要他為你做些什么?” 小山鷹自負地回答:“當然是象發現你那樣地發現我嘍您恐怕還不知道,我能在暴風雨中飛行,我可以升騰到九霄云上,我有澎湃的熱血,我有遠大的抱負 駿馬微笑著說:“你說的這些,我都承認,因為我十分了解你的基本素質。但是,你飛翔過嗎?你奮斗過嗎?你在事業的道路上走了有多遠?” 小山鷹窘迫地回答:“哎呀,我還沒遇到伯樂 有在他發現和相中了我之后,我才能展翅高飛/°我想,只駿馬迫問:“假如你一輩子遇不到伯樂,就一輩子蹲在草窠里嗎?” 小山鷹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看來,你是不想把伯樂介紹給我了 駿馬堅決地表示:“不!應當把自己看作伯樂,自己發現自己!現在就開始行動!現在就開創業績!告訴你吧,我也沒有遇到過伯樂,只不過我要求自己必須成為一匹千里馬!” 小山鷹在草窠里再也呆不住了 +10我喜歡
楊時旸 讀書不是獲取金錢和權力的手段,而是獲得精神享樂的方法。 近兩年有兩則新聞,至今都記得。一個南方女孩考上大學之后,和父親發生了爭執,父親執意不讓女兒去讀大學,認為那四年的時間和數萬元學費的投入純屬白扔的,因為大學畢業生的薪水和農民工差不了多少。父親本人做小生意,闖蕩半生,眼看著大學生的境遇還不如店里的小工,生出這種想法再正常不過。按照一個商人純經濟學的成本產出比去計算,女兒讀書的買賣是不劃算的。 另一件事發生在北京。一個孩子不好好讀書,逃課。老師家長都無計可施,問其原因,他說,我家里有十幾套房子,我連收房租的錢都花不完,我為什么要讀書?這問題從一個孩子口中說出來,近乎振聾發聵。老師、家長基本無言以對。 讀書到底有什么用? 知識不能直接換來金錢,甚至,知識的多寡與你日后能賺取金錢的能力也沒必然關系。那么,在這樣的背景下,讀書就變得面目暖昧了。富家子弟覺得,既然我已經坐擁財富,那么我為什么還要讀書呢?在寒門父母看來,既然讀了書也未必能改變命運,那我為什么還要虧欠當下,以換得一個完全不確定的未來呢? 放在實用主義的框架下去考量,如果已經能享受到財富,或者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努力會帶來體面的未來, 中國的學校教育,因為死記硬背的應試體系而一直被人垢病,是的,它的問題很大,但系統教育不僅僅是為了應試和進階,更重要的是對人們的思維習慣和行為方式進行系統性的訓練。然而這一點,卻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就是為什么你接觸到的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和中途輟學的人,給人的感受是迥然不同的根本原因。它在應試的目的之外,也給人們建立了一種學習的方法。這對于日后我們對新知識的習得是有用的。 真正意義上的讀書,不是為了應試或者解決某個迫在眉睫的問題,而是為了某種更長遠的思想訓練,或者是出于興趣而進行的閱讀。。 讀書本身是為了樂趣,本質上講,讀書和打麻將、唱KTV、啤酒擼串是一樣的事兒,并沒有高下之分。。 讀書會讓你在不知不覺中學會編織一種思維模式,會在下意識中用不同的模式去看待這個世界,這種能力會讓你比那些不讀書的人活得更通透,讓你可以在該投入時保持執著,該清醒時得以超然,你能享受到更美妙的生活,也能更清醒地面對你所遭受的苦難。 ,讀書會讓我們能透過眾多迷亂的表象,而看到某些本質的東西,以使得我們活得不再那么迷茫。 肉身的享樂與思維的樂趣并行不悖,對于快樂這件事,有很大一部分是需要我們用智識才能享受得到的。讀書,其實是為了避免你缺失一大部分生活中的快樂。不要以為肉身的享樂就是全部,豬長再多的膘,也不會生出翅膀來。飛翔的感受同樣是一種樂趣。 讀書,就是令我們可以享受更廣闊人生的一種途徑。 它可以避免我們的生活陷入只有物質堆砌的逼仄。 讀書是一件有趣的消遣行為,是使你一次次抵達更廣闊世界的旅途,是你能分析和觀察世界的坐標系,它會在你不知不覺的時候讓你感受到某些突如其來的美妙。 讀書的終極目的,是讓你獲得更高級意義上的享樂。 +10我喜歡
紀實小說 笑看紅塵醉 第十九章 我想做個乖媳婦 作者|孤落紅塵 1 2014年,8月中旬。 林岳臨走前,叮囑他的父母,提防我帶著女兒跑了。所以,面對前后左右都是林家的眼線,哪怕我再有心,也無力了。既然無法逃,那就在這里乖乖地做個的好媳婦吧! 對林父,我是存有敬畏之心的,那是因為他是個老干部,在我的認知里,他應該是個公正、講道理的老人家。 所以,我預先把他設置在“好人”行列中了,有他在,我的日子應該會很好過。 然而,我錯了。 林父說:“家里人多,你要帶孩子們早點沖涼,要不然晚飯后大家就要擠在一起等沖涼房了。” 林父說:“每天四點鐘沖涼就差不多了。” 林父說:“家里水資源短缺,省著點用。” 于是,每天下午四點鐘我就幫妹妹洗澡,洗完了澡就給林父幫忙帶著,然后幫李羽晨洗,兩個人洗完了就輪到我了。 等我洗完澡后,我用洗澡的水洗第一次衣服,這不就可以省點水了嗎? 正當我為自己的乖巧聽話感到沾沾自喜的時候,就聽到林父的大嗓音了:“有沒有搞錯!洗個澡要這么久?” 然后是各種抱怨,各種指責。 我以為他在催促我,跑到樓上才知道,他是在跟鄰居抱怨。 我心里不舒服了,有話不可以先問問我的嗎?怎么動不動就跟別人說我壞話呢? 我以為嚼舌根是女人的專利,沒想過男人也會的,更沒想過從事三十幾年政府工作的老干部也能把“嚼舌根”這事干得那么出色。 第二次還是聽到林父發同樣的火,我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澄清一下,老是讓他那樣誤會不好。 等我做完所有事情,從林父手里接過妹妹的時候,說:“爸爸,我給兩個孩子洗澡,自己順便也沖涼,再洗三個人的衣服,半個小時很多嗎?” 好了,世界安靜了,后來再也沒有聽到誰說,我洗澡時間太長了這種無聊話了。 在沒有人理解自己的時候,感受到委屈的時候,真的應該為自己代言。 可是,不是每一個誤會都能澄清,也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愿意聽。 2 林母,一個心善的母親,舍不得孩子受苦,見不得孩子吃虧,這樣的母親應該要得到尊重。 她和中國大部分的妻子一樣,為家庭操碎了心,在丈夫眼里依舊是沒有任何貢獻的女人。 看到她,就想起我那個未來得及盡孝的母親,她們同樣辛勞一生都沒得到丈夫的認可。 這樣的母親,讓人心疼;這樣的女人,讓人心酸。 如果可以,我想把未盡的孝心,在林母身上完成。 可是,同樣善良的我們,中間偏偏橫插著一個林岳,一個蛇蝎心腸的軟骨男,因為他,我們注定只能成為敵人。 林岳走后,我本來想著就這樣帶著兩個孩子就好了,我想放過自己,別再折騰了,帶著兩個小孩上班真的很辛苦。 可是林母并不想放過我,她說:家里就你爸爸一個人的工資墊伙食費,沒有錢了,有時候伙食費都不夠,今天買菜用了多少錢了,電費又用了多少錢了,什么什么又用了多少多少錢…… 天天說,說到都煩死了,我很想說:是你兒子要把我女兒帶回來的,是他說在家吃住不花錢的,你有什么都跟他說去,別在我面前吱吱喳喳! 心里是那么想,可是不敢說。 客廳門前有一臺沒有開箱的小天鵝洗衣機,每次經過時,林母總是指著洗衣機說:“這是小金魚媽媽的嫁妝。” 客廳里有一部液晶電視,林母每次都說:“這是小金魚媽媽的嫁妝。” 指著她房間的大衣柜和大床說:“那些也是她的嫁妝。” 說完老三就說護士長謝姑娘了。樓下那臺老電視機就是林乖乖媽媽的嫁妝,十幾年了。 最后,意味深長地說:“她們嫁過來的時候都不要彩禮,只是擺酒時用了幾千塊錢。懷孕的時候,也是用自己的錢,沒有問老公要過錢。” 哦!原來她是想告訴我,她家的兒子都是寶,娶媳婦都不花錢的,懷孕生子也不用花她兒子的錢。 哦!是怪我要了她兒子一萬多塊錢彩禮嗎?是怪我老是問她兒子要錢嗎? 哈!哈!哈!謝姑娘和林老師結婚的時候是十幾年前,那個時候林老師才二十左右,懂事,上進,專一,疼老婆;而老三結婚的時候也才二十幾歲。 我就想問問:為什么老二老三都能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娶了老婆,而他卻不能呢?只知道責怪別人怎么怎么樣,怎么就不知道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問題? 3 仔細想想,雖然林岳說在家里有吃有住,不用生活費,但是買尿片和奶粉的錢總要有吧!在林家帶孩子,就意味著沒有收入,沒有收入,就要天天看臉色,沒有收入,我和孩子的生活費也成了問題。 我本來就需要工作,很急切的需要一份工作,可真心不想太累,現在林母天天這么說,不就擺明了嫌棄我沒工作沒錢嗎?算了,還是去找份工作干吧! 后來知道我經常帶著孩子出去外面找工作,林母又有話說了:“在家好好帶孩子,不要去工作,錢是掙不完的。” 我嗤之以鼻,心里憤憤然:哼!不工作難道還想讓你天天給臉色看啊? 可嘴里還是好好說:“我不是想要掙完這些錢,我只是想在傷風感冒的時候,有個錢傍身。” 對我說的話,林母很不贊同:“孩子比錢重要,先帶好孩子。” 帶帶帶!我一直都在帶啊!錢不重要?那你天天跟我說錢!錢!錢!是幾個意思? 林母見我不聽話,就又在外面說我什么什么不是了。唉!怎么就攤上這么一個婆婆啊!到底想我怎么樣嘛? 接著,就是鄰居們和親戚們三天兩頭登門造訪:“好好帶人,不要想工作了,你能掙幾個錢呢?” 見我“屢教不改”,林家父母很是生氣,于是,我幾乎天天都能聽到他們在鄰居家說著同樣的話:“怎么那么不聽話的?一個女人家脾氣怎么那么臭的?我們家到底有什么對不起她啊……” 聽得我真的很想罵她娘!我一個哺乳期媽媽,每天帶兩個小孩,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好好玩,好好享受生活。誰愿意這么辛苦的工作?!誰愿意?! 4 找了很久都找不到適合的,很想放棄,這個時候認識了梅姐,她在鄰鎮開了個毛織加工廠,正是我一直做的職業,太好了。 于是,我又開始了邊帶兩個孩子,邊工作的生涯。 我以為這樣林母就不嘮叨了,那些難聽的廢話就不會再出現了。結果,還是有話說…… 我堅持著自己帶妹妹,只要她醒著的時候,我就不工作,陪著她玩,等她睡著了我就做貨。 妹妹白天睡得少,晚上睡得多,所以我只能晚上做事,很經常做到半夜一兩點鐘。 每次早上九點多鐘,見我帶著妹妹在門前玩,林母又不爽了:“別人都去上班了,她還在玩,這樣一天能做多少事嘛?” 我裝作沒聽到,依然跟妹妹和兒子玩耍,心里卻恨得牙癢癢:“關你什么事!我又不用你帶孩子,也不用你幫我做事,怎么還有那么多話說!” 鄰居們紛紛向我表示:“紅塵,你每天做到半夜不累嗎?我們好累啊!你那機器的聲音太吵了,吵得我們都睡不著。” 我只能表示歉意,但我不能停下來。 這天夜晚十一點鐘,趁孩子睡著了,又起床做點貨。俗語說:做多少算多少嘛! 一會兒,外面類似嬰兒哭聲響起來了,那是野貓的叫聲,幾乎每個深夜都會聽到,已經習以為常了。 本來,在這寂靜的深夜里,只有一種貓叫聲也不算太嚇人。可是,“噢唔……”“噢唔……”另一種不像貓叫,也不像嬰兒鬧夜的吼聲響起,一陣又一陣,回蕩在這寂靜夜空中,格外恐怖。媽呀!不會是“阿飄”吧?糟了,河源人好像不貼門神也不拜觀音的 噢唔……噢唔……聲音越來越響了!不行了,好害怕,家里每個人都睡著了,如果萬一真的有一只白衣長發長舌頭的阿飄,飄到我面前來,那可怎么辦? 越想越害怕,我不做了,趕快回房間關上門,睡覺!睡著了就不怕了! 我把這段話發到朋友圈,有位老鐵留言:把你的照片貼在門上,一定能辟邪! 5 每天工作到深夜,我以為林家父母會說我很勤快。可是…… 每天早上七點多,林父林母叫我吃醒吃早餐,太累了,不想起來,林妹妹很貼身,如果我醒了,她也會跟著醒來的。 所以,每個早上,在公公婆婆多次的催促下,我都沒有起床吃早餐,他們不高興了,每天給我煮好早餐,三請四請都不肯起來吃,以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嗎? 倆老不僅在外人面前吐槽我的不對,還在李羽晨面前說:“你媽就是豬,太懶了!” 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爺爺奶奶說什么,他也就聽什么,然后會用著老人家的口吻說:“媽媽,你太懶了,跟豬一樣懶。” 我的眼睛想噴火!有見過工作到半夜的懶豬嗎! 這樣的我,不但不能得到公公婆婆的認可,還被說得一文不值,心里的那個憋屈啊!誰懂? 9月份的一天晚上,我接到林岳的電話,有點驚喜:他是不是想寄錢給我了? 電話接通,他沒有說一句問候的廢話,直入主題:“聽說你在家里很懶!” “啊?”大腦反應不過來。 “媽媽說你一天到晚都在玩,不做事!你現在每天做多少錢?” “一百塊錢左右。”我本沒想回答他的問題的,只是不知道他問我多少錢想要干什么,就隨便說了個數,看看他想要干嘛? “一百你就滿足了?” “啊?啊?啊?” 我問:“你多少?” “你管我多少呢!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一百塊錢太低了,勤快點,別老想著玩!” 啊!我要發瘋了!媽的!他每個月工資三千,每天不也是一百塊錢嗎?居然還有臉說我一百塊錢太少! 一個每天晚上玩手機玩到半夜的人,居然說一個白天帶孩子晚上工作的人太懶了! 一個有空就去和豬朋狗友玩的人,居然叫一個一天到晚都沒時間玩的人,不要老是想著玩! 好想在電話里反駁他,可是他一直喋喋不休地指責。算了,我把電話放一邊去,繼續和孩子們玩,讓他一個人在那邊亂吠。 6 冬天,水特冷,冷得刺骨。每次飯后,我都搶著洗碗。沒辦法,在這個家里生存總要做點家務吧!我本來想要煮飯做菜的,可倆老說我做的口味不適合他們家,那我就不做唄,只洗碗總可以了吧! 一整個冬天下來,我沒讓林母洗過一次碗。 過年的那幾天,小金魚的媽媽放假了,她有時候會幫著洗碗。有她在,我就不洗碗了,正好可以偷懶。 結果,一個中午,大家都在門口玩,林母在我的后面和三姑六婆抱怨說:“小金魚媽媽回來都洗了幾天碗了,紅塵卻天天不洗碗。小金魚媽媽比她勤快多了。” 氣得我當時特別想沖過去大吼:“你他媽滴!你眼睛瞎了,這個冬天以來,你的碗都是誰洗的?我洗了整整一個冬天的碗,怎么不見你說過一句好話!也沒聽你夸過我勤快!現在小金魚媽媽才洗幾次碗而已,就被你夸得天上有地下無了!卻反過來說我太懶!你到底是什么人?” 算了,都相處了半年了,還不知道她嘴賤嗎? 別放心里去,氣死自己也沒有人可憐的,放寬心,放寬心……不要在意她的話,就讓她繼續發癲吧! 若干年之后我才知道,公公婆婆對我的各種嫌棄和不滿,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什么,而是因為林岳說,我欺負了他,對他不好。 父母看不慣,要為孩子出頭,所以只能是各種刁難。 他們覺得,林岳愿意娶我,已經是我最大的福分了,可我不知足,沒看清自己有幾斤幾兩,還要求多多,換誰看到,心里都不舒服。 同時,他們也受了兒子的托付,要好好調教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所以,公公婆婆媳婦的矛盾,只因那一個沒斷奶的林岳而挑起的。從他告狀的那一刻起,我們的斗爭就開始了。 +10我喜歡
文|秦剛(四川) 布谷鳥兒聲聲唱(短篇小說) 一 仲春四月,春風春雨春光滋潤萬物,萬物似補充了超常能量,快速生長,滿山遍野成了花的世界,綠的海洋。布谷鳥兒在山野間自由自在地飛翔,不時縱情地歌唱:“布谷,布谷……”上午,中等身材,豐滿苗條,眼波明亮,長著一張好看瓜子臉的石臥鄉扶貧辦公室主任張靜麗穿著一身藍色運動服,快步走在去錢樹村的鄉村公路上。昨晚,鄉政府召開工作會議,宣布縣委組織部任命文件,任命張靜麗為錢樹村駐村第一書記。 錢樹村距鄉政府六公里,分布在橢圓形山溝里,西高東低。有一條小河從村西山下流過來,蜿蜒從村東流出去,四季淙淙。河的兩岸土地肥沃,旱澇保收。村民大搞養殖業,主要養鴨、鵝,銷往重慶等大中城市,加之青壯年村民長期外出打工掙錢,村民普遍比較富裕,修的一座座小洋樓氣派漂亮,流傳著一首打油詩: 錢樹村呈橢圓形, 地理位置天生成。 五谷雜糧大豐收, 家家戶戶笑盈盈。 鴨鵝成群銷外地, 財源滾滾流進門。 樓房座座超漂亮, 安居樂業享太平。 張靜麗走得滿頭大汗,翻過山坳,錢樹村盡展眼前。她站住,抹一把額頭上的汗,目光在鳥語花香、蒼翠欲滴的山村游弋,享受大自然賜予的美景。這時,村支部書記蔣旺財的電話打了過來:“張書記,歡迎你來任我們村的駐村第一書記。剛才,鄉政府王耀鄉長給我打電話說了,我來鄉政府接你到村上研究工作?” 張靜麗說:“不用接。我還有十幾分鐘就到村辦公室,你在那里等我。”村辦公室在一塊大田后面,鄉村公路從辦公室旁邊經過。 背有些佝僂、滿臉皺紋的蔣旺財站在村辦公室旁邊,一臉微笑地翹首張望。張靜麗不由得加快腳步,走近了,寒暄幾句,說:“進辦公室談。” 坐定,張靜麗望幾眼滿墻貼的規章制度,說:“我來任第一書記,就得辦實事,解決實際問題。你給我介紹一下,村里有哪些貧困戶?啥子原因致貧?我心里有數,好對照開展扶貧工作。” 蔣旺財侃侃而談,介紹開了:“張書記以前沒少來我們村,對我們村的大致情況是熟悉的,我只談貧困戶情況。改革開放這么多年來,我們村的村民有黨的好政策和勤儉持家好傳統,修起了樓房,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全村算得上貧困的就只有兩家。一家是孤寡老人王桂珍,她已六十多歲,無兒無女,家境貧寒,幾次動員她去敬老院,她不肯去,說不給政府添麻煩,要自食其力。我們照顧她,讓她吃低保。按照貧困戶的標準衡量,屬貧困戶。另一家姓名谷一生,近七十歲,終身未婚,有兩個養女,一個是他哥送給他的,姓名谷慧,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來;另一個姓名谷花,是他撿的一個棄嬰,也在外打工,年底回來幾天。谷一生患有氣管炎和肺氣腫病,年齡大,無法做重活,做點莊稼只夠吃,住房乍小成舊,是典型的貧困戶,村上照顧他,也吃低保。” 張靜麗問:“讓他進敬老院嘛。” 蔣旺財丟掉煙頭,說:“他呀,個性古怪很倔,不然,他不可能不結婚。給他說好話求情,請他進敬老院都不去。” 張靜麗說:“他的哥可以照顧他,兄弟相幫,也不至于這么貧窮吧。” 蔣旺財說:“他哥四五年沒回村了,連電話都找不到了,聽說和兒子一家在江蘇打工,在那邊買房安家落戶了。” 張靜麗輕嘆一口氣,說:“這個包袱只有國家接到了。蔣書記,帶我去看一看這兩家。” 羅大娘的家是三間磚瓦房,屋后比較開闊,兩邊樹木蔥蘢,房前院壩是水泥地面,比較干凈。門旁,放著兩個大雞籠子,里面幾只肥母雞咕咕叫著,眨著眼睛望著他們。蔣旺財大聲問:“羅桂珍在家嗎?”連喊三聲,一個矮小個子老太婆從堂屋里走了出來,斜一眼蔣旺財,有幾分好奇地打量著張靜麗,說:“蔣書記,你們來……找我有事?請屋里坐。” 蔣旺財給她介紹張靜麗,說:“這是我們村駐村第一書記張靜麗,今天上任,就來看你了。” 羅桂珍目光一閃,說:“讓張書記費心了。” 張靜麗說著謝謝,在三間屋里轉,摸簡單家具,一塵不染;望豬圈,里面睡著一頭白毛大肥豬,不時愉快地哼一聲。 張靜麗問:“羅大娘,有啥子困難,給我說,我幫你解決。” 羅桂珍臉紅了一下,說:“沒啥子困難。我吃低保有錢用,有衣穿。養雞有蛋吃,還喂有一頭大肥豬可以賣錢,不打政府的麻煩。” 張靜麗說:“國家有規定,達不到收入標準,就是貧困戶。你現在的收入在標準以下,我想幫你多掙錢,超過貧困標準線。” 羅桂珍說:“我一個老婦人,沒啥子特長,掙不到大錢,有現在這個樣子,知足了。謝謝你的好意。” 張靜麗說:“你就不要推脫了。你的房前屋后寬,搞養殖業比較合適。用糧食喂上百只土雞,我幫你銷售,你看要得不?” 羅桂珍不改口,說:“黃鼠狼多,要吃雞,養不起來。再說,要喂這么多雞,吃很多糧食,我力不從心。” 張靜麗繼續做工作,說:“養兩只狗,黃鼠狼就不敢來了。用網圍住養,網由村上買,不要你給錢。” 蔣旺財說:“糧食不成問題,我來負責解決。我給你收購成糧,保證是最低價。你每天倒在食槽里,不麻煩的。” 羅桂珍默想一會兒,終于同意,說:“那就試試唄。” 兩位書記往谷一生家走,還在說羅大娘家里的事。 谷一生的家被竹子包圍,走近了才發現,是兩件破舊小屋,成轉角型。墻是木板,成黑黃色。一些木板蹺了起來,隨時要垮塌似的。廚房沒有門,他們走進去,一股霉味,幾件簡單灶具碗筷放在一塊木板上,碗沿有一層淺黃毛。一個舊煤氣罐站在旁邊,顯得孤零零的。小石缸里有點水,一只小水龍頭深情地望著里面。拉一下墻上的電燈開關,吊在屋頂的燈泡發出昏黃的光,有點刺眼。張靜麗目光凝重,出了廚房門,幾步來到另一間屋前,門沒有上鎖,推一下,吱嘎一聲,開了,一股沖鼻子的尿臊臭味沖出來,張靜麗差點暈倒,有想嘔吐的沖動。她忙蒙住嘴,身子搖晃幾下。蔣旺財一步邁到她的前面,說:“你莫進去,我去看他,他肯定躺在里邊床上。” 蔣旺財前面走進屋,張靜麗后面跟去,四處張望,幾張簡單家具很陳舊,亂放在屋的各個角落。地上塵土厚,踩上去,冒出小小塵煙。拐過一個谷倉,一張小床出現在眼前。床前坐一個痰盂,里面快裝滿屎尿。破舊的床頭柜上,放一個茶垢發黑的小茶杯,和幾樣藥物。臉色蒼白的谷一生躺在床上,一雙無神大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們,偶爾轉動一下,標志著他還是一個活人。 張靜麗一下子彎下腰,端起痰盂就往門外走,蔣旺財驚“啊”一聲,回過神來,要去端痰盂,張靜麗不讓,說:“找把掃帚來,把屋里的清潔衛生搞一下。” 蔣旺財掃地,張靜麗去廚房,按下開關,隨著電動機的嗚嗚聲,水龍頭吐出清亮的水來。這井是去年鄉政府號召村民統一打的,是村民普遍叫好的一件好事情。她把鍋碗用具洗了一遍,對掃完地的蔣旺財說:“谷一生的被蓋、衣服肯定很臟,我沒看見有肥皂、洗衣粉之類的,你去買回來,我給他洗。” 蔣旺財說:“這個你就莫操心了,我叫我老婆洗。張書記啊,你一個城里的小女子,公然還做這種臟活,我很感動。我很有信心,一定配合你,把扶貧工作做好。” 兩位書記再來到床前,張靜麗看著枕頭邊的老年手機,說:“谷老叔,有病記到吃藥,不舒服要給我們說。” 蔣旺財說:“我有老谷的手機號,隨叫隨到。” 谷一生眼睛動了幾下,喉嚨里響了幾聲,病弱地說:“謝謝你們了。”說完,猛咳起來,臉色潮紅。 走出谷一生的家,張靜麗猛吐一口氣,說:“谷一生的住房必須重建,國家有規定,國家出一部分資金。” 蔣旺財無賴地說:“我也多次動過這心思,可另一部分資金哪里來?至少得要一兩萬元吧?” 張靜麗說:“不是養有兩個女兒嗎?叫她們出啊。” 蔣旺財說:“她們一年才回來一兩次,很快就走了,對谷一生多冷漠的,明顯不管啊。這樣吧,我當到你給她們打電話,看她們怎么說。” 蔣旺財找出谷慧的電話號碼,打過去,開到免提鍵,通了,客氣幾句,蔣旺財說:“我是村支書蔣旺財。想給你爸修房子,國家給一些,你們子女出一兩萬。” 谷慧語氣一下子變冷了,說:“謝謝了。我才買了住房,按揭幾十萬,到哪里去弄一兩萬啊?”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蔣旺財有些尷尬,望一眼冷臉的張靜麗,又如法炮制,打通谷花電話,說明意思,谷花叫起苦來,公婆住她家要用錢,兒子上大學要用錢,她和丈夫工資低,莫說拿一兩萬,就是一兩千也拿不出啊。請蔣書記幫人幫到底,送佛上西天,把爸的房子修好,千恩萬謝了。氣得蔣旺財差點甩了手機,張靜麗臉色變得鐵青,好一會兒才說:“谷一生的住房問題莫忙解決,放一放,先解決羅大娘的。明天,你來縣城,和我把網、小雞苗和狗買了,這些,城南市場有賣的。” 二 坐在回縣城的客車上,張靜麗心里發堵。想起谷一生的處境,心里難受痛苦,還氣憤。兩個女兒怎么是這種態度,連起碼的孝道也不敬了,有機會遇到得好好教訓一番。明天采買好了趕回村里給羅大娘搭雞棚。小雞是活物,離不開棚和人的飼養,拖不得的。于是,給蔣旺財打電話說了。 蔣旺財說:“我通知村民雷震山、向富貴來幫忙,一天搭好棚沒問題。買的東西多,我開電動貨車來拉。” 張靜麗的家在車站進口樓上,丈夫鄭剛在縣公安局工作,是刑警,似三腳貓,經常出差,不在家里。讀小學的女兒鄭婷婷由外公外婆照看,他們住在紫氣東來小區。 剛進家門,鄭剛發來短信:親愛的,我在重慶出差,今晚趕去宜昌,不能陪你,抱歉。 張靜麗心里一暖,眼里多了一絲情愫,回短信:注意身體和安全,吻你。 胡亂吃過晚飯,張靜麗去父母家接女兒。平時,忙于工作,很多時候住鄉政府,想女兒了就打電話和她說說話。女兒天真可愛,嗲嗲地喊媽媽,親熱得很,告訴她哪個同學給她零食了,哪篇作文得滿分了,等等,聽得張靜麗心花怒放的。不過,女兒告訴她,學校開家長會,總是外公外婆去,老師有意見,問爸爸媽媽做啥去了。她告訴老師,爸爸是警察,到處抓壞人,媽媽是鄉干部,總是忙工作,好多時候住鄉上。女兒特地說:“媽媽,好想您給我開家長會,哪怕一次。”張靜麗眼淚一下子溢滿眼眶,憐愛地說:“乖女兒,媽媽忙過這一陣子,一定來參加家長會。” 父母住紫氣東來小區,不遠,張靜麗慢慢走著去,沒多久就到了。母親正在洗鍋碗,問她吃過沒有,沒吃就給她弄飯。張靜麗回答吃過了,進了女兒的臥室。父親正在輔導女兒做家庭作業。婷婷見了媽媽,丟下筆,轉身就要媽媽抱。張靜麗抱起她轉了幾圈,在她臉上親了兩下,才放下來,對父親說:“爸,您去看電視吧,我來輔導婷婷。” 輔導完女兒的作業,婷婷倒在張靜麗懷里,要她講故事。張靜麗繪聲繪色講起來,婷婷聽說故事睡著了,一臉的幸福。 把婷婷輕輕地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舍不得地看了幾眼,張靜麗回家。出門時,對父母說:“我當駐村第一書記了,扶貧工作繁重,顧不了家了。” 父親說:“理解。電視新聞天天播扶貧呢。你把工作做好,婷婷有我們照看,你就放心嘛。” 張靜麗想著買小雞這檔子事,早晨醒得早,等蔣旺財來。他曾多次來家里做客,知道她住小區哪棟。她站在陽臺淋花草,不時望大門口一眼。蔣旺財開電動貨車進了大門,把車停院內,張靜麗快步下樓,給他打招呼。坐上車,往城南開,過了四個紅綠燈,來到城南市場,按城管指點,在指定區域停好車,就去買計劃要買的東西。此時,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每個門市都開門營業,生意興隆。 兩位書記給店主說明喂一百五十只小雞,買多少米圍欄合適?店主計算一番,討價還價,賣給他們。他們去買狗,狗小。蔣旺財說狗小不管事,他親戚家有兩條半大狗,送給羅桂珍。接著,就是買小雞的事了。賣雞的商人好幾起,有小雛雞和半大雞。都給他們打招呼,攬生意。他們商量一下,覺得買小雛雞劃算一點,就買了150只。還買了四塊牛毛氈瓦,做雞舍。 錢樹村到縣城大概有二十多公里。柏油路和水泥路相連。蔣旺財駕駛技術不錯,開得又快又平穩,沒多久就到了。雷震山和向富貴坐在羅大娘家的院壩,抽著煙,喝著茶,說著話,都是一臉笑意,等他們。 停好車,蔣旺財安排起工作來:“雷震山負責砍竹子,鋸成段,做圍欄的柱子;起一些篾條,捆綁護欄用。我和向富貴給柱子打孔眼,平整場地。”張靜麗見他不給自己安排工作,著急地問:“我呢?我做啥?就這么當甩手掌柜嗎?”蔣旺財說:“這些工作你插不上手,歇著吧。”羅桂珍說:“張書記和我一起做飯,給他們端茶遞水。” 忙到晚上七點多種,棚搭好了,水管牽了進去,羅大娘拿出兩個舊盆子,做食槽。小雞放進棚里,嘰嘰歡快地叫著,有些還撲閃幾下雛嫩的小翅膀。蔣旺財小跑離開,不久,牽來兩條半大狗,一條套在棚戶門口,另一條套在棚戶后面,它們都汪汪叫起來,唱歌似的。張靜麗給羅桂珍叮囑一番如何喂養小雞,望一眼西天的紅霞,對蔣旺財說:“回縣城的客車沒有了,只好去鄉政府,請蔣書記騎摩托送我。” 晚八點鐘,張靜麗正視頻與鄭剛通話,王耀鄉長敲響了門。張靜麗開門請他坐,他說:“不坐了,都忙。縣扶貧辦來電話,三天后要來檢查工作,主要看資料、報表有不有問題。請你們扶貧辦加班,準備一下。下午你不在,我已經給你們扶貧辦的同志安排了。” 來到辦公室,兩位部下正在加班,他們都熱情地給張靜麗打招呼,張靜麗一一點頭致謝,問他們工作進展情況,他們回答著,遞給她做好的報表,寫好的文字材料,請她審閱。張靜麗問他們啥子時候完成工作,大家回答最遲后天可以完成。 張靜麗坐下來,投入地工作。十一點過了,她叫同志們下班,自己卻沒有走,審完報表、資料,附近哪家的雞開始叫了,她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呵欠,才回寢室休息。 三天后,縣扶貧辦領導帶隊來檢查了。他們認真地翻看了報表,查看了文字材料,又問了張靜麗一些扶貧工作中出現的問題,張靜麗對答如流,大家很滿意,對鄉扶貧工作給予充分肯定。 三 鄉扶貧辦階段性工作做完,張靜麗就想到谷一生的住房問題。這是棘手大問題,不能拖,必須盡快想辦法解決。她通知蔣旺財到鄉政府來,研究解決的辦法。蔣旺財帶來一位有些緬腆的年輕男人,介紹說:“他姓名顧銀錢,建筑包工頭,給谷一生建房的事,想委托他包干完成。”張靜麗大喜,告訴他修兩間屋的面積,墻為磚結構,頂為檁梁結構,蓋琉璃瓦。兩扇不銹鋼門,兩扇鋁合金框玻璃窗門。問造價多少。顧銀錢快速記錄下來,又好一陣寫寫算算,終于報出了造價,數額之大,令張靜麗大吃一驚,忙說:“顧老板,造價太高了,能不能少一些?”顧銀錢說:“已經是最低價了,再少我就虧本了。”張靜麗皺眉看一眼低頭不語的蔣旺財,說:“謝謝顧老板,我和蔣書記再商量一下,就請你修房。” 顧銀錢剛走,張靜麗說:“比我想象的造價高不少,除公家補貼外,至少差2萬元缺口,這怎么辦?” 蔣旺財猛吸幾口煙,吐得煙霧彌漫,說:“村里用其他用途的扶貧資金再補貼幾千元,剩余部分找大老板化緣。我有兩個同學是大老板,找他們化緣5000元。”張靜麗說:“這是逼急了的辦法,也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我的同學都年輕,才參加工作不久,沒有大老板,沒有緣可化,看我老公有不有辦法。” 張靜麗打通鄭剛電話,說明遇到的棘手難事,要他想辦法。他打個響亮哈哈,說:“你運氣真好,正好遇上好心人了。前幾天,我們破獲一起特大經濟詐騙案,給萬老板追回贓款近千萬元。萬老板給我們送錦旗致謝,一再說有需要贊助的,盡管開口。我給他說明原因,請他贊助3萬元,應該沒有問題。不過,要專款專用,不能挪用,要給萬老板開發票。” 真是天上掉下來一張大餡餅。張靜麗歡欣鼓舞,把喜訊告訴蔣旺財,他也樂不可支,說:“沾光了,我就不找大老板同學化緣了,今后有需得著他們的時候再說。” 兩天后,鄭剛出差回來,開著警車,送萬老板到錢樹村。張靜麗和蔣旺財站村辦公室旁迎候他們。大家握手寒暄,去谷一生家。看著風雨飄搖的兩間破屋,萬老板心情沉重,說:“是該修新房了。我贊助3萬元,如果不夠,盡管開口。”張靜麗說:“3萬元不少了,應該夠了,我和蔣書記反復匡算過的。我給您開發票。”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起來,是撤了舊房建新房,還是在舊房旁邊建新房。最終確定在舊房旁邊建新房好,谷一生的房基地寬,不缺地,再說舊房還可以留著他用。屋里和院壩地面要鋪混泥土。 和顧銀錢簽過建房合同,建房就進入程序。張靜麗要求去縣城石橋鋪建材一條街買瓦、檁子、水泥等建材,她早已去看過好幾次了,覺得質量上放心。至于磚,鄉場有一家磚廠,質量沒得說的。鄉場旁的江邊有一家采沙場,買沙子也不成問題。 顧銀錢不計較,完全滿足她的心愿。他和工人開兩輛大卡車,進縣城采買。張靜麗坐上去,對顧銀錢說:“我跟你去,看物質質量,莫被店主偷梁換柱。”顧銀錢說:“正好,你幫我監督看貨。” 每到一家商店,張靜麗說:“是給貧困戶建房,價格要公道,質量莫出問題。” 建材裝了近兩卡車。車上還有空位,顧銀錢決定把兩扇不銹鋼門和兩扇鋁合金框玻璃窗門買上。這些東西在六十米大街賣,現貨現款,很快買好,就回村上。太陽從云層里露出了笑臉,照在建材上,熠熠閃光。卡車轟鳴著,速度更快了。 在谷一生家前下建材時,張靜麗問顧銀錢:“估計多少天建好?” 顧銀錢說:“兩間屋工作量小,我多叫幾個工人施工,天氣好,七八天可以完工。” 張靜麗說:“很好。買砂石和磚我就不陪你了,我給兩家老板打電話,叫他們盡量優惠。” 打完電話,張靜麗又說:“按合同規定,不得另外加錢,你做不做得到?” 顧銀錢說:“幾萬塊錢的小工程,賺不了幾個錢,我加啥子價?我和你一樣心態,當于做好事,不然,我早就去大工地施工,掙大錢去了。” 張靜麗微微一笑,夸顧銀錢有善心良心同情心,浮躁的現實中難得。 回到鄉鎮府,安排完扶貧辦的工作,張靜麗正準備收拾東西回縣城,鄉辦公室馬主任通知她晚上七點半開會,駐村第一書記全部參加,匯報當前扶貧工作,以及今后工作打算。 張靜麗原計劃回去陪女兒晚上吃肯德基,游印山公園,和女兒說好幾次了,還拉了鉤的,這又一次泡湯了。她拿起沉重的電話,打給母親,不無遺憾地說:“鄉政府晚上又要開會,回不了家,不能陪女兒吃肯德基,游印山公園,很抱歉,請您給她說,我晚上加班,走不開身,忙過了一定好好陪她。” 離開會還早,張靜麗給蔣旺財打電話,說:“晚上要開會,還有點時間,打電話和你研究一下工作。我問了顧銀錢,谷一生的新房不會加價,預算還剩4000多元,你看怎么開支?” 蔣旺財說:“谷一生是藥罐子,長期吃藥,留著他買藥吧。” 張靜麗說:“這也是用途,我還有想法。給他添一把電扇,買一臺電視,買一個放衣服的立柜,買幾件床上用品和一些換洗衣服。” 蔣旺財說:“行。” 張靜麗說:“顧銀錢說七八天可以完工。谷一生搬進去住前,給他放一盤鞭炮,喜慶喜慶,動員村民都給他送點賀禮,讓他手里多些活錢。” 蔣旺財說:“你這安排好。” 晚上的會議,由王耀鄉長主持。他今天回縣政府開了扶貧工作會議,要求加大扶貧工作力度。貧困戶沒電視、衣柜、廁所、廚房和圈舍的,都用下撥扶貧款解決,其他家電可以酌情用扶貧款購買。請扶貧第一書記發言,匯報近期扶貧工作開展情況,以及下一步扶貧工作如何開展。 散會,已經過了十一點。張靜麗有些激動,忍不住撥通蔣旺財的電話,蔣旺財說:“張書記有啥好事?我正準備睡呢。” 張靜麗說:“當然是大好事情。王鄉長在會上宣布,貧困戶缺電視、衣柜、廁所、廚房和圈舍之類的,用下撥扶貧款解決,可以為谷一生和羅大娘節約一大筆錢了。” 蔣旺財也高興起來,說:“真是太好了,這幾大件兩戶都缺,可以用扶貧款辦理了。” 張靜麗說:“電視、衣柜之類的,我倆抽時間進縣城買。你和顧銀錢商量一下,修廚房、廁所和圈舍的事請他來做,這種小工程賺不到多少錢,一般人不愿意做。我和他擺談過,他心眼好,值得信任。” 蔣旺財說:“我看到顧銀錢長大的,人不錯,我找他把這些事辦了就是了。錢好說,他不會瞞天要價的,你就放心吧。” 蔣旺財來到工地,對顧銀錢說起請他把谷一生和羅大娘的廚房、廁所、圈舍“三大件”一起修了,顧銀錢爽快地答應下來,說把位置、面積定下來,工人修完新房就去修“三大件”。 工人修房每天天剛亮就開工了,太陽落山才收工。谷一生天天坐院壩看著。張靜麗天天守在工地,給工人遞煙遞茶,覺得質量有問題的地方,提出來,工人按照她的要求修改。她沒有回縣城的家,住鄉政府, 給工人做飯,是顧銀錢請的廚師。他委婉謝絕張靜麗幫忙。吃午飯時,張靜麗吃自己帶來的方便面,顧銀錢哪會同意,說跟他們吃大鍋飯菜又不違紀違法。 第七天,兩間新房修好了;第十二天,兩家的“三大件”也完成。 張靜麗和蔣旺財在顧銀錢的陪同下,檢驗工程質量。他們這里摸摸,那里看看,議論著,談笑著,都感到滿意。按合同規定,付清了兩間新房的工程款,又從村扶貧資金賬戶中劃轉了修“三大件”的費用。 兩位書記進城,照常是蔣旺財開電動小貨車,在興隆街給谷一生買了一鋪新床。買了兩個大衣柜,在中醫院對面電器商場,買了兩臺電視機、兩把電風扇、兩臺小電冰箱,兩家貧困戶各一份;去重百商場樓上,給谷一生買了床上用品和幾件換洗衣服。 往羅桂珍家搬衣柜和家電,她搭不上手,激動得語不成聲,不停抹眼淚。 張靜麗看雞養得怎么樣,羅大娘跟來介紹說:“不只是喂糧食,我還割青草喂,長得不錯。兩條狗守著,黃鼠狼不敢來,小雞沒損失。” 給谷一生新房擺好家電、家具,安好床,兩位書記感到滿意。谷一生咳著嗽,也來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感謝話。 兩位書記商量過幾天給谷一生搬家,蔣旺財負責請鄉親們到場祝賀。 回到縣城還早,鄭婷婷沒有放學,張靜麗去民族小學門口接她,給母親打電話,晚上,和婷婷都不回去吃飯。 放學了,鄭婷婷蹦蹦跳跳跑出校門,一眼看見張靜麗站在接孩子的人群中向她揮手,她跑過去,一下子撲在張靜麗的懷中,嬌聲說:“媽媽,想死您了。”張靜麗說:“媽媽也很想你啊。”說著,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魯婷婷說:“媽媽,您總是忙工作,離家遠,回不來,沒時間陪我,我給您想了一個辦法,調到我們小區門口的超市上班吧,離家近,每天上班時間短,您就有時間陪我了。” 張靜麗眼圈紅了,控制住自己,柔聲說:“婷婷,工作不是你認為的那么簡單好調動,得根據領導安排來定,講起復雜了。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走,吃肯德基,游印山公園去。” 晚上,張靜麗翻箱倒柜,找出鄭剛不穿的羽絨服、外套之類的衣物,裝進麻袋,想了想,又從儲柜里抱出一床羽絨被,也塞進麻袋,麻袋成了一個脹鼓鼓的橄欖球。她在書桌前坐下來,給喜封里裝進1000元錢。 鄭剛出差回來了,打開家門,就和以前回家一樣,說:“我回來了。”婷婷停止做作業,奔過去,甜甜地叫爸爸。鄭剛抱起她,向上拋了一拋,進書屋,說:“靜麗做啥呢?哪個做生還是結婚,送喜錢了。”張靜麗投去深情的目光,說:“都不是,是谷一生老人家搬新家。”鄭剛說:“哦,老人家不容易,是該送禮慶賀。” 過了六天的上午,晴空無云,春天的腳步走得歡快,到處生機盎然。張靜麗和蔣旺財昨天電話商量好,今天給谷一生搬家。蔣旺財去鄉場買好瓜果糖茶煙,招待慶賀的村民。買一盤鞭炮放,盡量喜慶熱鬧一些。 張靜麗起了個大早,穿上一套藕荷色連衣裙,把麻袋放進的士后備廂,直奔谷一生家。蔣旺財已經坐在谷一生家前,悠閑地抽著煙。他的前面小桌上,放著一張登記表和筆,上面寫著他送禮金額。旁邊一張大桌上,堆著瓜果糖茶煙。張靜麗遞給他紅喜封,說略表心意。她進屋叫谷一生換上全新衣服,給新床鋪好,又去給他洗完衣服,村民陸續來慶賀了。蔣旺財登記收禮金,張靜麗張羅招呼大家,一個勁地叫大家吃瓜果糖茶煙。有些村民進新房看,嘰嘰咕咕,神色欣喜。谷一生神色不錯,氣沒平時那么喘了,聲音洪亮起來,不停向鄉親們致謝,鄉親們祝賀他喬遷新居。雷震山放起了鞭炮,爆竹聲聲辭舊歲,引得竹林里的鳥兒驚叫,撲棱棱飛向遠方。 村民站了一院壩。張靜麗給大家講話,感謝他們慷慨解囊獻愛心,感謝他們參加谷一生喬遷新居聚會。因谷一生生病,無力宴請大家,代他向大家致歉。同時,號召大家努力生產,多積財富,遠離貧困,早時實現共同富裕奔小康目標。 四 村民陸續離開。蔣旺財把收的禮金清理好,和禮單一起交給谷一生,說:“鄉親們送禮金3650元,你清點一下。” 張靜麗說:“谷老叔,你能不能做點啥子產業,掙些錢早點脫貧?” 谷一生說:“辛苦你們了,我不是身體有病,也不至于這樣。我以前養過蜜蜂,養過牛羊,我堅持著,做點實業,沒大問題。” 蔣旺財說:“這樣吧,給你買五箱蜜蜂養,喂一頭菜牛,五只山羊。你家圈舍養五只羊,舊廚房喂一頭菜牛,五箱蜜蜂養在舊起居室。種苗我負責外出采買,錢由村上扶貧資金開支。” 谷一生說:“好啊。你們看,我家前面是幾塊空地,長滿雜草,喂一頭牛和五只羊沒問題。” 張靜麗問:“這三樣一年見效益可以收入多少錢?” 蔣旺財心里算計著說:“年底可以賣牛賣羊,收入嘛,四千元左右應該沒有問題,至于五箱蜜蜂,采蜜可以賣兩千元左右。” 張靜麗說:“那收入就超貧困標準線了,真是難得的好事情。” 羅桂珍沒有走,聽他們議論,對張靜麗說:“谷一生養這些是老把式,沒問題。張書記,我想把七八只大雞賣了,專門喂小雞。” 張靜麗說:“這么多只雞如果我買,一時吃不完,我另想辦法賣。我有同學微信群,在里面幫你賣,應該問題不大。走,去你家養雞場看看。” 張靜麗和羅桂珍親親熱熱地說著話,慢慢來到圍欄前,小雞以為喂食來了,歡叫著跑過來,望著她們。張靜麗眼睛明亮,看著它們說:“才幾天時間,就長大一號了,喂得好。”羅桂珍說:“我喂雞有經驗。這150只雞再喂兩個月就可以出欄了,今年再出欄三起沒問題。”張靜麗說:“一年下來,可以純收入五六千元,你老人家就不是貧困戶了。”張靜麗又關心糧食問題,問:“糧食夠喂嗎?蔣書記幫你收購嗎?”羅桂珍說:“夠喂。蔣書記經常來過問,幫我在村里收購,價格很低。” 羅桂珍有些發愁地說:“喂出來了銷不出去怎么辦?” 張靜麗說:“這個不要你操心。我給你聯系飯館賣,在網上賣,在微信群里賣。只要是貨真價實的土貨,不愁賣不出去。走,殺兩只大雞,我照好相,在同學微信群里打廣告,叫他們買。” 羅桂珍殺了兩只雞,張靜麗叫羅大娘提著,她照好相,發到微信群里,強調是扶貧,絕對土雞,味道鮮美,熬湯補人,請大家買。很快,有五位同學回復要買,有要一只的,有要兩只的,問啥子時候在哪里交貨。張靜麗不假思索回復:今晚六點半,在縣城盛達假日廣場前賣雞。她心里一算,8只雞賣出7只,剩一只自己買了。 張靜麗脆生生地打個哈哈,對羅桂珍說:“如何,幾只雞一哈兒就賣完了。”羅桂珍呵呵樂得合不攏嘴。 張靜麗有了想法,村民養的鴨鵝要去外地銷售,增加成本,何不辦個電子商務網站,在網上賣,既節約成本,又可以多銷,拉動多養,賺更多的錢?對,就這么干。 六點鐘剛過,張靜麗肩扛蛇皮袋裝的雞和電子秤,趕到盛達假日廣場,幾位同學也很快到了。過秤給錢,十幾分鐘交易做完了。張靜麗不忘宣傳幾句:“過兩個月,貧困戶養的土雞就出欄了,歡迎大家找我買雞,記到多給親朋好友宣傳喲。” 沒過多久,縣扶貧辦來電,將對石臥鄉整體脫貧工作進行驗收。王耀鄉長指示張靜麗務必把鄉扶貧辦的工作做好,把錢樹村的扶貧工作做扎實。張靜麗不敢怠慢,一邊和兩位同事一起,對照縣扶貧辦各項指標要求,逐個梳理完善,一邊打電話,叫蔣旺財再找羅桂珍和谷一生了解他們還有啥子困難,盡管提出來,村上想辦法解決。過了半天,蔣旺財來電話,肯定地說:“他們都沒問題,經得起檢驗。” 鄉政府工作做得扎實,自己組織了一個檢查組,提前檢查各村扶貧工作開展情況,對出現的問題及時解決,迎接縣上檢查驗收。他們來到錢樹村,張靜麗詳細介紹了幫助兩戶貧困戶脫貧采取的措施和方式方法,贏得大家一遍夸贊聲。王鄉長當即表態,將組織其他村的書記前來參觀取經。 取經團來了,張靜麗當起了解說員。書記們一臉激動,不時耳語交換意見,有示范,有榜樣,回去就這么做,脫貧不是難事,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一個平凡的日子,張靜麗坐在辦公室,往電腦里寫扶貧日志,馬主任匆匆從樓道走過來,手里揚著一張獎狀,人未到,大嗓門到了:“恭喜,祝賀,張靜麗主任被市委組織部等四部門表彰為‘扶貧工作先進書記’稱號,號召大家向你學習呢。”幾乎同時,張靜麗的電話叫了,一位女士柔和的聲音傳出來:“您是張靜麗吧?我是濱州市團委。鑒于您扶貧工作做得很好,經團市委領導研究決定,您為扶貧先鋒好青年候選人,請您下載相關內容,發往自己的各個微信群,在微信群里發起投票活動,根據得票多少確定候選人。” 張靜麗心里大喜,望著窗外的藍天白云,遠處又傳來布谷鳥動聽的歌唱:“布谷,布谷……”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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